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性,最可怕的一關

   假如想讓一個孩子對腳趾頭有罪惡感,很簡單,當幼兒第一次摸腳趾的時候,就嚴厲申斥他,再摸就罵他:『羞,丟人!』命令他穿上襪子,不能讓別人看見,也不許看別人的。我們教他身體各個部位的名稱,就是不教腳趾;但凡問題涉及腳趾,全都避而不答,或者支支吾吾,或者罵他一頓。你成功了,孩子對腳趾的罪惡感形成了。 

  這是一個專家舉的例子,完全描述了我們這一代人所經歷的性教育情景。我們曾經掩耳盜鈴,認為性可以無師自通,於是一代一代在黑暗中摸索,造就了大量的不幸人格、不幸婚姻和不幸家庭。 

  決不讓下一代繼續在黑暗中摸索———這是我們剛生下孩子那一刻的信念。 

  『真正與孩子大眼瞪小眼的時候,纔發現空有一腔壯志不行』 

  12年前,護士從手術室裡衝出來時,一手抱著一個,『劉爽甲』和『劉爽乙』。這是我兒子最原始的名字,醫生寫了小牌子,拴在兩個嬰兒的手腕上。據其父描述,護士臉上充滿了豐收的喜悅,仿佛農婦抱著兩捆創紀錄的麥子:『嘿,真沈哪!』其父傻傻地追著護士,直到護士快要消失在走廊盡頭嬰兒室裡,纔想起來問問嬰兒性別。 

  『倆男孩兒!』 

  真正與四只清澈的眼睛大眼瞪小眼的時候,纔發現空有一腔壯志不行。性,究竟該說多少,他們的小腦袋瓜能理解我們直到20多歲纔恍然大悟的東西嗎?我們沒受過學校的任何指導,父母對我們從沒開過口,也沒有任何可鸚鵡學舌的教材。 

  鄰居家有3歲男孩,進來看雙胞胎小弟弟。小弟弟幾個月,穿開襠褲,四仰八叉躺在床上。3歲男孩伸出手指,小心翼翼輕輕一點:『雞雞!』 

  進門伊始他注意的不是兩個弟弟長得一模一樣,第一眼看見的還真是人之要害。此處跟身體別的部位不一樣,指點此處能產生轟動效應,要不大人為什麼哈哈大笑啊。 

  依教育家觀點,叫正確的名稱,最好開始就教學名———鄰家3歲男孩進來應該說:『陰莖。』這好像也不對勁。 

  還是用孩子式稱呼開得了口,自然一點,於是我們家沿用了『雞雞』這類稱呼。當然,稍大以後,還是告訴了他們學名,習慣用什麼稱呼隨他們便。 

  上學以後,他們把胡同俚語帶回來,也並沒有大驚小怪,如果他們完全使用書面語,將與小集體氛圍疏離。只是告訴他們這麼說粗俗,不文明,有些壞兒歌的髒話在正式的場合絕對不能說。但是這些話為什麼『髒』,至今我也沒有找到很得力的語言表達,好在孩子們沒有問過這個問題。 

  哥倆小時候覺得生殖器和手腳沒多大區別,都是身體的一部分。和父母一起洗澡,也很自然地了解了大人和孩子的不同,爸爸和媽媽的不同。 

  幼兒時期的性教育不必正襟危坐,系統授課。洗澡時,他們出其不意地跟爸爸玩笑:『掏得兒!』爸爸就把足球運動員防任意球時的姿勢解說並表演一遍,告訴他們這裡是需要保護的。為什麼小朋友在雞雞上做手術?那是割包皮。隨時隨地,有問必答。 

  我們的觀點是,如果你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語言,寧願暫時不說,也不要說謊,不要誤導,你可以說等媽媽洗完了碗就告訴你。只要你用心回答,即使他不明白,也會很滿足。 

  『他們會從很多渠道接受信息,並且不問父母就能自己消化』 

  兒子熱愛『答案』,經常大聲地自問自答。有些問題,讓他先說說他的答案,從而判斷究竟是依他的年齡還是他的困惑程度回答,你就能認清孩子在提出問題時,究竟想知道什麼。比如大寶毫無來由地認定,他是爸爸生的,弟弟是媽媽生的。當時他可能只是想抱著爸爸的脖子跟爸爸撒個嬌,表示跟爸爸更親近。或者一家四口,打鬧起來二比二更均衡,爸爸個子大,理應生個老大。這個時候他所需要的答案就是我是爸爸生的,還是媽媽生的;再進一步的答案比如怎麼生的,他不感興趣,孩子的注意力隨時在轉移,不必比他要求的還深入。 

  上一代人都有多個兄弟姐妹,哥倆以為都是兩個兩個生出來的。我與同事聊天時說到我是剖腹產,他們便認為所有的孩子出生都必須在媽媽肚子上大開口子,瘦小點的好說,胖大點的這口子得開多大?他們很愛聽他們出生時的故事細節,其父又是個記憶極佳的人,每逢這種時節父子三人都興致勃勃。這時候他們要求的僅僅是氛圍。 

  平安大街建成的時候我們帶兒子走了一圈,告訴他們爸爸媽媽是在青藍餐廳結婚的,青藍餐廳後邊不遠就是軍區總醫院的高樓,你們就是在那裡出生的。大寶醒悟道:『哦,怪不得在這麼近的地方結婚,就是為了生孩子來得及呀!』哈哈,孩子是要在媽媽肚子裡藏10個月呢,而且爸爸媽媽是結婚3年以後纔生你們的!孩子只要有個答案就不再深究。 

  他們會自以為是地消化答案。從上幼兒園開始大寶二寶就喜歡模仿老師,我們家四口人經常一起做的游戲就是上課,一人講,3個學生聽。為此還專門買了粉筆黑板,掛在牆上,高度正適合他們寫字。二寶背著手問道:『冰是什麼形狀,誰能回答?』『三角形。』『棱形。』『方形。』 

  『都不對。』把學生問倒,很有成就感。『告訴你們吧,冰是什麼形狀,記住了,四個字———各式各樣!』看來人是生來就『好為人師』。 

  二寶上課,喜歡長篇大論,很是囉嗦,我和老公人在『教室』心不在焉,不免交頭接耳。二寶伸出教鞭,敲敲桌子:『不許上課談戀愛!』 

  談戀愛!這個詞是從哪兒聽來的,肯定不是父母教的,用得還頗是地方。纔幾歲,他就知道談戀愛是一男一女纔能進行,還得是親密關系,有交頭接耳、竊竊私語一類的行為,但是這種行為上課時是不允許的。看來他們會從很多渠道接受信息,並且不問父母就能自己消化。 

  如履薄冰:『愚民政策』與外交辭令 

  也有倉促應戰,敗走麥城的時候。7歲,一年級。孩子的性認識和性心理發展,7歲是個臺階。這時候不是簡單答案就能滿足的了,到處是分寸,叫爸爸媽媽如履薄冰。 

  有一天,大寶問我:『媽媽,什麼叫同性戀?』當時他正在洗澡,估計是有所聯想,大概朦朦朧朧地認定與身體有關。我得裝做若無其事,就當他問了一句媽媽什麼時候吃飯一樣。我不咸不淡地說,你看一家裡有爸爸有媽媽,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相愛,他們結婚生孩子,這是大多數人。可是有很少的人是喜歡男的和男的在一起,女的和女的在一起,他們要成一家,這就是同性戀。 

  大寶又問:『可是他們也有的不結婚呀?』『啊,是,不結婚住在一起也是同性戀。』 

  『可是也有不住在一起的!』他這些知識是從哪兒來的,真可惡。我可以說有性關系叫同性戀,沒有就不是。可是什麼叫『性』,怎麼又『關系』了?這是此前沒有鋪墊過的性知識裡的關鍵。 

  按照老一輩的做法,一個大耳刮子解決問題,或者『愚民』或者外交辭令:『這個你不懂,等你長大了就懂了。』效果是吊起了胃口———我知道,我就不告訴你。而且以前是有問必答,這回怎麼打住了?你等於逼著他去自己找答案,可能會找出一個危險答案。 

  我招架不住,開始嗚裡嗚嚕,一邊假裝要忙於別的事情:『是啊是啊,有的人不住在一塊,也有同性戀的。』我以為糊弄過去了。 

  沒完,『我們班也有男生和男生好的,女生和女生好的,那是嗎?』 

  『那不是,那是正常的好朋友,跟同性戀不是一碼事。』 

  大寶窮追不捨:『那區別在哪兒呀?』『……』徹底被問倒。轉移話題了事。 

  有一天家裡住進了小朋友,兩兄弟無比興奮,盡其所能把家裡的好玩藝拿出來分享,惟恐招待不周。到了睡覺鍾點,強令上床熄燈。不一會聽見屋裡聊上了,小朋友悄悄問:『哎,你們看過「毛片」嗎?』 

  這可有關面子,只聽哥倆毫不遲疑地回答:『看過。』 

  人家不信:『看過,你說什麼樣的?』這回傻了,只好反問:『那你說什麼樣的?』『嗨,就是一個男的一個女的乾那個。』 

  顯然聽不懂,兩兄弟小心地問:『乾哪個呀?』 

  『就是脫光了衣服,又是親嘴又是那個那個什麼的。』也說不清楚。 

  我躲在門外偷著樂。我相信小朋友沒看過,要是看過了就不會這麼多『那個』。可我能回答『毛片』是怎麼回事嗎? 

  『毛片』這個詞是聽來的,我的同事就語重心長地教育我,千萬別把孩子往單位裡帶呀,眨眼之間孩子就學壞了。他兒子我見識過,纔小學五六年級,講起『葷』段子連我都手足無措。在家看電視,雄蝴蝶飛近雌蝴蝶,主持人問,它去乾什麼?這孩子搶先答道:交配。弄得我的同事私下嘀咕:他是真懂啊還是假懂啊? 

  有時洗澡,發現兒子在研究『小雞雞』,我立刻予以制止。不能玩。你是癢癢了嗎?呆會兒洗乾淨。但是為什麼不能玩『小雞雞』,我就說不出理由。好在他也沒問,表情就像他犯了個咬鉛筆、吃手指頭的錯誤一樣。 

  理論上,別說研究一下自己,就是研究一下女孩跟男孩怎麼不一樣也是正常的。再進一步,有性教育專家認為自慰也是正常的,只要不過分。真正實踐起來就難了,你如何控制得了一個孩子怎麼算過分,怎麼算不過分?在這裡任何父母都不敢『無為而治』。有朋友說出軌的人是極少數,相信你的孩子吧。 

  於是最後會得出教育虛無的結論:『算了算了,樹大自然直吧。』 

  『廁所,公共洗澡的地方,不是都露出來了嗎?』 

  四年級,10歲。 

  有一天,二寶很隨意地跟我聊天,說在學校中午吃飯的時候,某某跑到女生堆裡把褲子脫下來,衝著女生撅屁股。班乾部裡的男生就衝過 

  去,幫他把褲子穿上。但是,又有一說是班乾部男生衝過去,是去扒褲子的。幾個孩子不承認,老師還叫家長來談話。到底是去扒褲子還是去穿褲子,成了一個小懸案。 

  其實哪一種可能都不奇怪,這個年齡的男孩喜歡惡作劇,班乾部也有攔不住自個淘氣的時候,也並不直接等於道德敗壞。『某某把褲子脫下來的時候女生什麼反應啊?』『啊啊,就是尖叫唄。人家正吃飯呢。』『某某為什麼要跑到女生面前脫褲子啊?』『他傻唄。』 

  我接著問:『為什麼不能在女生面前脫褲子撅屁股呀?』 

  『不知道。反正不對唄。』 

  『因為人的屁股這一段,包括前邊的雞雞這一段都屬於個人隱私,不能隨便暴露給別人。』 

  心不在焉,似聽非聽。 

  『廁所,公共洗澡的地方,不是都露出來了嗎?』 

  『分男女呀。即便都是同性的,也分場合,也不能隨便暴露啊。隱私就是專屬於個人的,沒有經過你同意,任何人都不能摸不能碰。』 

  『爸爸媽媽可以嗎?』 

  『你小的時候可以,你長大了生活能自理的時候,父母也要尊重你們的隱私權。還不僅僅是隱私權,這個部位還牽涉到人的自尊心,人都是有尊嚴的,別人不能破壞,自己也不能丟了自尊。像某某脫褲子就是沒建立自己的自尊。你們尊。像某某脫褲子就是沒建立自己的自尊。你們倆在家裡上廁所,人還沒進去,就開始掏雞雞,上廁所也不關門,洗完澡光著就跑出來了,其實也不應該。就是咱們家太隨便了,以後也不能這樣了。』 

  關鍵是他們根本沒見過在家裡暴露隱私的『後果』,因此不覺得這事兒有多嚴重,就像上課注意聽講一樣,僅僅是個『道理』。即便是某某脫褲子事件,無論女生、班乾部還是某某本人,全體、全過程嘻嘻哈哈,沒人產生受傷害的感覺。或許在孩子們潛意識裡,這是游戲的另一種方式或者是個關於兩性的試探。其實我覺得任何一個當事人都不必受到嚴厲申斥,重視就足夠了。 

  『偉大意義還用你說?我們最需要的是怎麼開口!』 

  『我的甲』和『我的乙』今年快12歲了,五年級暑假,嘴邊開始長小絨毛了,聲音變喑啞了,個頭竄得也快了。學校遲遲不開生理衛生課,據說要到初中再上,那不晚了三秋了。 

  這事靠不得學校,老公早就在謀劃中了。我們商量過好多次,要講到什麼程度,最關鍵細節講還是不講,怎麼講。考驗父母的時刻到了。他到處去找課本,找書,可恨的是,根本沒有這方面的教材。所有的關於青春期性教育的書都是在講偉大意義,在講必要性,偉大意義還用你說,那些哩咯兒嚨都是扯淡。我們最需要的是怎麼開口,比如,性交是怎麼回事,用什麼樣的詞匯語言表達。 

  一位研究心理健康的同事曾經借給我一套教材,臺灣出版的幾本卡通畫,專門給低幼年齡的孩子們看的。其中有一幅男女性愛的畫,爸爸趴在媽媽身上,中間有一根『管道』相聯,爸爸把『種子』給媽媽。『管道』很抽象,線條和色彩都很簡單。如果他們問我,這個送『種子』的『管道』到底是什麼工具,我能不能說明白?《知「性」的孩子更健康》是臺灣專家寫的,也不錯,但是太低幼了,不能滿足青春期的需求。 

  有朋友送了一套書《青春期性健康教育讀本》(人民教育出版社2001年8月出版,中國性學會青少年健康教育信息中心專家組審定),應該說是套好書,是直接給初中以上的學生讀的。 

  但是說到關鍵細節,高中分冊只有一句話:『受精:一對有生育能力的男女,因好感、戀愛、結婚後發生性交(即男女生殖器「交合」)』。我不知道高中生能不能看得懂。還不如初中分冊說到新生命的誕生:『男性的陰莖進入女性的陰道,這叫性交。』全套4本49.7萬字,就這一句話!遠遠不能答疑解惑。 

  看來專家比我們更緊張,更害羞,要是讓他們編一本小學五年級的性教育課本該讓他們多難過呀。所以現在5年級的孩子都有夢遺了,卻要等幾年之後纔知道是怎麼回事。 

  加拿大兒童教育家希拉·黑利夫人在《我嫁給了暢銷書作家》中寫道,一家人正吃麥片粥:『珍尼(8歲)冷不防地問:「我知道嬰兒是在媽媽肚子裡長大的,可他是怎麼進去的呢?」我心裡想,如果我說以後再解釋,那只會使這個問題蒙上神秘的色彩。我急切地思索著,最後還是決定講。「這樣」,我說,「當爸爸和媽媽互相親愛的時候,他們就靠得很近,接吻擁抱。於是他們做愛,爸爸把陰莖放到媽媽的陰道裡。媽媽肚子裡有微小的卵子,爸爸有一種特殊的液體叫精液,精液能使一個卵子長出個嬰兒,就這麼些。」「我明白了。」珍妮說。沒有人再發問了。』當時在座的還有史蒂文(6歲)、黛安(4歲)。黑利夫人的勇氣和智慧讓人生出敬意。 

  60年代一個朋友的故事:當大學教授的母親拿回家合訂本的科學雜志,裡面有零零散散的青春期性教育欄目。母親放在寫字臺明顯位置,什麼都不說,等著兒子自己上鉤。 

  果然不出所料,兒子翻翻雜志就看到了性教育欄目。雖然不能跟任何人談論,有疑問也沒人可答,但是畢竟了解了一些性知識。過了些時日,母親漫不經意地問:『那些科學雜志你看了嗎?』『看了。』 

  OK,雜志還回圖書館,青春期性教育就算完成任務,整個過程像是地下工作。這算是那個年代的好媽媽,畢竟找到了一種方法。古人是到了洞房花燭夜纔進行性教育,現抱佛腳,並以生育作為性教育成功和終結的標志。好在那時候大多數人早婚,『性蒙昧』期並不長。 

  70年代我的故事:經常有公審大會,強奸犯被判刑的時候總有歡呼。那是個禁欲時代,強奸招致民憤為什麼比殺人越貨還大?女同學們經常竊竊私語,什麼叫強奸犯?沒有人能回答。反正比殺人更要命。後來,女同學中有人把丈夫也當成強奸犯。 

  『再也不能等了』。老公英勇地表示:他要自己編教材! 

  自力更生是永遠的真理。老公英勇地表示,他要自己編教材。幾年前老公曾經從美國帶回幾本百科全書畫冊,這下派上用場。最關鍵的細節到底怎麼說,老公字斟句酌反復修改。我聽說從前有一位哲學家對孩子的性教育是夫妻親自上陣,直接在床上演練。我們可不是偉人。 

  最後老公咬牙翻出一幅性交局部解剖圖,黑白線條的。做好了演示文稿PowerPoint,先悄悄給我播放了一遍,把詞匯、語氣練習了一遍。他們要還是不懂怎麼辦?他們要是問爸爸媽媽是怎麼做的怎麼辦?要是說這件事情比吃巧克力糖感覺還好,他們格外感興趣會不會去嘗試?老公下定決心據實以告,不管有什麼問題提出來,兵來將擋,水來土掩。不能因此再拖延。 

  最難最難的一關就在眼前了,我做出稀松平淡的樣子,卻緊張得要出汗。老公端坐在電腦前,一左一右兒子們坐在兩邊,性教育開課了。 

  我像聽課的老師一樣坐在『教室』後邊,手裡拿著一本不相乾的書假裝在看,心頭愁雲慘霧。 

  隨著優美的啟動音樂電腦上閃現出精美的畫面。這是老公精心制作的演示文稿PowerPoint。首先是他們父子三人親密交談的照片,然後一行一行閃出第一部分提綱:孩子與爸爸的區別,是少年與成人的區別。從少年成長為成人的關鍵一步,是在11歲到15歲的時候,這就是『青春期』。 

  你們知道什麼叫生殖系統嗎?『不知道。』從美國畫冊上掃描的照片都很喜氣洋洋,男人女人從幼兒到成年,裸體的,但是拍得很美,大家都挺直身體,一臉燦爛,很為自己驕傲的樣子。每個局部會發生什麼變化,然後由一面放大鏡帶出生殖系統解剖圖。女性的生殖原理,月經是怎麼回事;男性的生殖原理,勃起、遺精是怎麼回事,精液流程圖。倆兒子像聽一節數學課一樣,並不專心致志,一邊晃悠凳子一邊玩兒似地聽。 

  講到遺精這裡,突然二寶說:『爸爸,好像哥哥已經有了。』 

  這可真叫我們驚訝,現在還不滿12歲呀。『什麼時候?』『前天晚上。』 

  天哪,原以為過早了,現在看來恰是時候。要是我們再猶豫猶豫,那纔叫晚了呢。 

  『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,還以為尿床了呢。』『你們同學沒人議論這樣的事嗎?』『沒有。』 

  爸爸聲音有些抖:『好啊,挺好的,這就是進入青春期了,說明你生長發育一切正常,人有早有晚,11歲到16歲都算正常。』再照顧一下二寶:『弟弟也會有的。』 

  原本漫不經心『聽課』的我立刻坐直了身子,插話問道:『你當時怎麼處理的?』『沒怎麼處理,又接著睡著了。早上起來褲衩也乾了,就接著穿了。』 

  全體來到事發現場。大寶有些興奮,掀開被子,已經無跡可尋。 

  講到遺精的第3個原因,爸爸說:『就是夢見喜歡的女孩子了。』老大略帶羞澀地傻笑:『沒有!』 

  講到戀愛的時候,老公不知從哪裡弄來的海灘圖片,浪花月光,搞得很有情調。 

  『青春期如何建立更健康、更成熟的男女朋友關系:更強的理解;更負責任;不必回避,不要有敵意;也不要親密得超過了理性的界線。』但是戀愛不能太早,因為喜歡一個女孩子要為她負責任。『青年男女到了二十一二歲,心理和生理上都已經足夠成熟,一對戀人的感情發展到相互完全可以信任的程度,就可以結婚了。』 

  相愛的人要親近,親吻,擁抱都是親近的方式,最親近的方式就是做愛,也就是『性交』———那幅令人揪心的圖叮咚一聲就跳出來了。 

  兒子沒看懂,老公簡單解釋了一下黑白線條,男女生殖器的位置,精液是怎麼進入子宮的。爸爸說,性交時,陰莖要插到陰道裡。 

  二寶問:『那麼小的口,插得進去嗎?』爸爸簡單而平靜地回答:『能,那裡是有彈性的。』然後,男人把精液射到女人的陰道裡,精液由陰道進入子宮,卵子由卵巢出發與精子相遇。 

  『噢,那還得拔出來吧?』大寶繼續問。『是的。』爸爸說。 

  哥兒倆提問的口氣,僅僅是技術性的,好像把做愛理解成一個工作,乾一個活兒,啊,好吧,知道這活兒大概齊怎麼乾就行了。他們沒有表現出特別的興趣,不十分好奇,不聚精會神,神情平淡,沒有提出什麼問題讓我們難堪,並不比看一幅數學題的三維圖多一些羞澀,或者半懂不懂,欲言又止,欲說還休。這一頁就翻過去了。 

  我想,這說明他們真的不知道什麼是性交,在他們了解正確答案以前還沒有被污染,沒有錯誤概念需要我們糾正,沒有骯髒、陰暗需要我們去清洗,沒有過分好奇需要我們去壓制。當然這幅圖被平靜對待,也跟我們沒有渲染性愛是有快感的有關系。 

  下面是該是精子和卵子的結合,說到女人懷孕和生育時所承受的痛苦,倆兒子回轉身來,『媽媽!』給了我兩個同情和慰問的表情。 

  在一個嬰兒出生的照片出現時,二兒子反倒有反應:『咦,真惡心。』接著是兒子出生第10天洗澡的一張照片,倆人都笑了。3歲,5歲,長大了。結束時,老公用了一家人手拉手的照片,題字是『走向未來』,還有一片掌聲效果。 

  我後背上的冷汗消失了,被溫暖代替。心裡一片燦爛,老公立下汗馬功勞,互相表揚與自我表揚。 

  也許兒子根本沒覺得那幅解剖圖有什麼了不起,但他們至少獲得了這樣的概念:長大成人是可喜可賀的。性是正常自然的。性愛是美好的。愛情是珍貴的。男人是要負責任的。這些概念看似簡單,但是我在身體發育的時候沒人教給我,整個社會全體成員給我的概念是惡心、丑陋、墮落、陰暗,沒一個好詞兒。 

  那天,我們全家一起去外面吃了一頓飯,全家一起去游泳,老大突然冒出來一句:『今天是我的幸運日。』大寶當天晚上睡前還說:『看看今晚會不會夢遺。』嗯,下一步要解決教條主義問題。 

  這以後,老大跟爸爸好像突然親近起來,肩並肩地跟爸爸走在一起,囉裡囉嗦地說些不著邊際的話,一步不落。父子之間有了男人之間可以交流的話題。 

  有一天早晨,大寶神秘地告訴爸爸:『我逮住一次夢遺。』讓爸爸查看了一下褲衩,確信是夢遺痕跡。『弟弟有過嗎?』大寶悄悄地說:『他不肯說。』於是爸爸好像很隨意地私下問老二,二寶說:『就不告訴你。』我們分析有兩種可能,一種是他還沒發育到時候,畢竟纔剛剛12歲,又不甘心落後,所以乾脆不說,造點神秘感。一種就是真的有了隱私意識,保守得了秘密。無論是哪一種都順其自然。 

  過關後記 

  『媽媽,明天是世界艾滋病節,你知道嗎?』 

  『不是節,是世界艾滋病日。節是慶祝什麼紀念什麼。艾滋病日是告訴人們怎麼預防艾滋病。你們學校講過嗎?』 

  『我們老師說將來「社會課」會講。』『什麼時候上「社會課」?』 

  『不知道。我們副科課老是被語文、數學頂掉,已經好幾課沒上了。』『我教你們吧。』 

  第一部分講什麼是艾滋病,什麼叫病毒攜帶者,什麼叫潛伏期。 

  第二部分:『艾滋病通過什麼途徑傳染?』 

  回答五花八門:『拔牙!』『空氣!』『老師說有個村子賣血,都得病了。』『做交易!我們班某某說有個商人去泰國,也不知道做了什麼交易完了就得艾滋病了。』 

  『艾滋病主要是通過人的體液傳染的,主要有3種途徑:血液、母嬰和……』 

  哥倆對母嬰途徑立刻有反應:『那你有嗎,媽媽?』 

  豈有此理,『我當然沒有!』『你又沒有檢查過你怎麼知道?』 

  『我……,我生你們的時候要做特別詳細的檢查。』其實那會兒根本沒有艾滋病檢查。我強詞奪理:『其實人會不會得艾滋病自己是有把握的。你只要了解艾滋病傳染的主要途徑,你就有辦法保護自己。』 

  借機會試探一下暑假性教育過關那一課還記得不記得。『關於傳染途徑,記得爸爸在暑假裡給你們上過的課嗎,男人女人相愛,他們擁抱親吻,再進一步親熱還怎麼著?』 

  大寶說:『是精子進了女人的子宮,遇到了什麼什麼,啊,卵子,就變成了小孩。』 

  『對。但是精液是怎麼被送進去的呢?』二寶一臉茫然。 

  老大接著回答:『是雞雞插到孔裡。』 

  『名稱叫什麼?』老大搖頭了。二寶好像突然想起來:『爸爸講的,是夢遺。』 

  什麼呀。敢情我們緊張了很多年,終於說出口的『真相』,居然被兩位老人家給忘了!『叫性交。艾滋病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傳染途徑是性交,如果不知道另一個人有艾滋病而……』『那就完蛋了!』不等你說完,繼續插話打岔。 

  『所以預防艾滋病潔身自好非常重要。不能跟不了解的人……』 

  『讓她做艾滋病檢查!』 

  想了想,安全套的知識還是沒講,覺得早了點,怕哥倆心不在焉,講了也白講。 

  沒給他們講的還有很多,真正的性教育僅僅是開始,也真不敢說我們的性教育就是成功的,但是我們過了最可怕的一關。 

  可見過這一關真的不在孩子,在父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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